仰山铸铜,执炬迎风。

【海境】未离

*主要是鱼小四和华华的亲情向。
*原创人物视角。【假装鱼小四有个华华一样的熊孩子。】
*称呼上实在弄不明白……大家就……意会吧。
*短小的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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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周那天,我抓了一碗晶珠凉。
这对于皇亲国戚来说似乎很丢人。周围都没人敢应声儿,父王却安安静静地等我把一碗甜汤全舔进肚子里,才把我抱起来亲了又亲。
他那时候已经开始变成鱼头了,硬硬的鳞片扎得我哇哇大哭起来——这是后来他自己说的。
哦对了,忘了说我的父王是海境安乐王北冥异。
我的名字?嗳,这个不重要,我只是来给你讲个故事。嗯,我今年十岁啦,已经不小了。
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有喜欢背地里议论别人的家伙。不过也多亏了他们,我才断断续续知道了许多父王从来不肯对我提起的事情。
他们说,父王年少的时候差一点就造了反,跟我那个从没见过面的叔祖父一样……我花了好长时间才弄明白叔祖父是什么意思呢!
可叔祖父是个什么样的人……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我不敢问皇祖父,连砚大人也不告诉我。不过,父王他看起来那么好欺负,竟然干得出这么厉害的事情,我还真是对他刮目相看。
安乐王府唯一永远昼夜通明的地方是皇族祠堂,我才记事的时候对这件事十分不解,母妃也从不让我问他。她说,每个人的生命里都有一些不愿意回想的事情。
我第一次接触到那些大家都讳莫如深的故事,是六岁那年的一个深夜。
我白日里去砚大人府上玩,趁他不注意偷了他的茶喝,入了夜便睡不着了。王府里安静的很,我觉得无聊,便闲逛到了祠堂外。
祠堂亮得跟白天一样,父王站在让人眼睛痛的灯光下说着什么,满天飞的白色纸钱把我吓得坐在地上。不过我很有骨气,没哭。
“北冥异是你什么人?”突然有个人在我耳朵边上说。
我吓得差点跳起来,眼前的人却把食指放在了嘴唇边:“嘘——小点声,别被他发现啦。”
他长得挺好看,有点像皇祖父,年纪……应该跟七皇叔差不多吧。
但下一刻他说的话让我对他的好印象荡然无存。
他说:“嘁。这小屁孩胆小如鼠的样子,一看就是北冥异的儿子。”
我很生气。很生气。我大着胆子问他:“你又是我父王的什么人?为什么大半夜鬼鬼祟祟在祠堂门口?”
“鬼鬼祟祟?!”他夸张地大叫起来,“这是给本皇子修的祠堂你说我鬼鬼祟祟?”
我盯着他看了老半天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是死人!”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
他本来想一巴掌打我的头,但我只能感觉到额头上划过一阵风。
父王听到了门外的动静,他把我抱起来问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去睡觉?”
“父王也没睡。”我趴在父王肩膀上,那个可能是我伯父的家伙还在父王身后上蹿下跳。
父王轻轻叹了口气,他看了一眼祠堂里黑沉沉的牌位,说:“二皇兄,我早该把他带来见你和大皇兄的。”
“大皇兄没空见你,”我伯父翻了个了不得的白眼,“只有本皇子这么好心,整天来这里听你念!”
父王摸摸我的头,突然笑了起来。
“你呀,和你二皇伯小时候一个样。”
哦,原来那个傻乎乎的家伙是我伯父北冥华。
“哪里一样了!不一样!本皇子比你儿子好看多了!”
我不敢搭话,只得狠狠瞪了我那比小孩还要小孩的伯父一眼,竖起耳朵听着。
“你的两位伯父……都是很勇敢的人。”父王的表情很和蔼,我却每每觉得他似乎要哭出来了。
“北冥异!你、你别哭!你这个鱼头哭起来更难看!听到没有!喂!”
“我有时常常想,你要是不长大该多好……”父王抱着我坐到了祠堂外的台阶上,他大概是怕我看到他哭的样子。
“为什么不要长大呢?长大会变丑吗?”该死,我怎么顺着我那傻乎乎的伯父胡思乱想去了。
“长大可是代价很惨痛的事。父王……舍不得。”父王摸着我的头说,“我和你母亲不可能永远守在你身边,你的兄弟和朋友也是一样。”
“北冥异!你少在那里危言耸听!你儿子都快被你吓哭了!”伯父似乎是想把我从父王怀里抢过去,不过他又扑了空。
“父王……我困了。”一来我觉得碰到了父王的伤心事,二来实在想甩掉这个烦人的伯父,我装作很累地揉了揉眼睛。
伯父却一路尾随我们父子俩进了我的房间。
“你怎么还不走?”父王临走时吹熄了灯,我在黑漆漆的房间里瞪着眼睛,只能看到一个人形的家伙坐在凳子上,怪吓人的。
“你能不能帮我告诉北冥异,虽然他不是我的亲兄弟,但我并不后悔为他挡那一刀。”伯父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正经,正经得我一度以为他被其他鬼夺舍了。
不对,他已经是鬼了,哪有舍啊!
“如果他继续自责下去,那被困在人世的孤魂野鬼就不是我,而是他了。”刚才还一本正经的伯父愤愤地拍了拍桌子——当然没拍到,“那我不就白死了吗!!!”
听起来好有道理。
可是谁家的爹会相信“我看到了您死去多年的二哥”这种鬼话啊!八成是骗零花钱的吧!他一定会这么想。
于是我跟伯父说了。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估计他也一样愁眉苦脸。
“那个……伯父,”我别扭地叫了他一声,“你会托梦吗?”
“本皇子什么——”
他大概是想说“本皇子什么不会啊”,但还好他及时想起了,他真的不会。
“我要是会的话要你这个小屁孩有什么用!”
啊,我终于明白讨厌鬼是什么样的鬼了。
打那之后,伯父便常常在刚入夜的时候出现,虽然没说过几句好话,不过我总算是在他那里听到了不少故事。有一些我听得似懂非懂,他好像也并不在意。
“你说你爹是不是傻,三皇叔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又死了那么多年,怎么他就非要认贼作父!”伯父每每说到这里总是一副气咻咻的样子,“我们都把他当亲兄弟,他倒好!根本和我们不是一条心!”
“可你昨天刚说了,你活着的时候根本不知道他是你堂弟。”
“这不重要!我现在不还是把他当亲兄弟吗!哎呀气死我了!”
看他气得打转转的样子,我觉得有点儿好笑,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笑不出来。趁着天还没黑透,我到王府花园里摘了一束小花,偷偷放进了祠堂。
我那大呼小叫的伯父突然不说话了。
我想起了砚大人的平日里的教诲,于是对我伯父说:“中原人常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嘛,你不用太着急。”
“……其实,我也很怕你长大。”
“啥?”
“我怕你长大以后就看不见我了。”
我有点儿难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可是我已经记住你啦,你讲的故事我都记得。我们总能找到机会告诉父王的。”
“你在跟谁说话?”
我跟伯父都吓得“哎呀”一声。
“北北北北冥异!你你你你不是去北冥缜那边了吗?!”伯父又变成了那副疯疯癫癫吵得人脑壳疼的样子。
我本能地往伯父身后缩,却突然想起来父王根本看不见他。
我急得噼里啪啦直掉眼泪。
虽然父王看起来这么好欺负,但他可是造过反的人!打起孩子来应该也不含糊吧!
父王看看花又看看我。他把我抱起来,擦了擦我的眼泪,问道:“这些天来,皇伯父对你说了什么?”
“你是不是跟阎王鬼途混久啦?什么时候这么迷信了!”伯父一脸难以置信。
“他说,希望父王不要自责,不然他就白死了!还有,他一直当父王是亲兄弟!呜呜呜……”我哭得停不下来,后来都打嗝了。
现在想起来,大概是害怕挨揍被吓哭的。
父王愣了一下,他看向供桌的方向,伯父正坐在桌子上心虚地看着他。
“……二皇兄,多谢你。”父王把我放下来,自己给桌子鞠了一躬,然后说:“快给皇伯父见礼。”
他一点都不像个伯父的样子,可念在他救了我父王一命,那也就是救了我一命。我乖乖给他磕了个头。
伯父突然就扭捏起来,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他走到父王面前用不存在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父王似乎也感觉到了,他对着伯父笑了笑。
“你这个鱼头笑起来果然很难看。”伯父又摆出了那副刻薄的表情。
“喂,那边的小屁孩!我要先走一步了,记得好好照顾你这个不成器的爹!”伯父出门之前回头对我说道。
“不许说我父王!你才不成器!你全家都不成器!”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对着他的背影大喊。
“他走了!”我告状似的对父王说。
“嗯。我们也走吧。”父王又把我抱了起来,“你比年前又重了不少,父王都快抱不动了。”
“父王……”我在他衣服上蹭了蹭鼻涕,“厨房还有晶珠凉么?”
“你呀,”他笑了,“果然跟你皇伯父一个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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