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山铸铜,执炬迎风。

【雁俏/空网】魂酒(四)

提前完结啦!虽然仓促但终于是糖了!【可以忽略那个番外一样的后续...】

有一点琉璃树老年组的剧情。

前文有一点点改动→       第三章加了一点点药神的戏份

这次真的是脑子瓦特了...非常对不起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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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精忠依然没太弄清楚事态的发展。

他甫一回来就被上官鸿信摁到了床上,与平时不同的是,对方这一次像是用了同归于尽的力气,他甚至觉得自己刚才差一点就被掐死了。

这样的上官鸿信,让史精忠有点儿心虚。他不停地追寻着对方的眼睛,试图问出些什么,但所有的问题都随着对方近乎粗暴的吻被塞回了肚子里。

前一阵的某些怀疑似乎得到了证实,史精忠却突然觉得有些胆怯了。他任对方进入自己的身体,把他一次次抛到高高的云端,他想在这极乐之中放弃思考,泪水却不停落下来。

他眼前的黑色羽毛一簇簇飞扬坠落,最终变成了深不可测的黑暗。

上官鸿信是个绝对合格的床伴,他亲吻着青年红肿的眼睛,轻抚他的后背,他说,别怕,别怕。

史精忠摇摇头,深深扎进他怀里,泪水紧接着便打湿了他的胸膛。

“不怕吗?”史精忠突然哑着嗓子问他,“你不怕吗?”

上官鸿信很久都没有说话,他轻轻拭去了那张过分精致的脸上纵横交错的泪水,指腹在对方眼角摩挲了许久。

他曾经怕黑,怕冷,怕一无所有,但发生了那件事之后,他以为,他什么都不怕了。

他也很想问一问史精忠,你是不是自以为以身饲虎,你还是要杀我的,但这似乎是个自欺欺人的问题,又不合时宜得很。

他们在长夜里寻欢,像等待末世到来的亡命鸳鸯。

*

史精忠是被敲窗子的声音吵醒的。他本来就睡得不沉,况且,在凌晨敲响十三楼的窗子,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外面的不是人。

那声音见房间里的人迟迟没有回应,又锲而不舍地响了起来,像是催促。笃笃,笃笃,竟是鸟喙敲打在金属上一般。

史精忠刚想把身边那人拽起来说你的便宜亲戚来看你了,转念一想,羽族现在恐怕只剩了这么一根独苗。

冷汗突然顺着史精忠的脸颊掉了下来。

他把后半生的侥幸全都提前透支了出来揣在怀里,小心翼翼地拉开了窗帘——

窗外的庞然大物赫然是一只死气沉沉的凤凰。

在天师们的幻想中,凤凰永远都高高在上地发着光,连羽毛的碎屑都能为许多人带来一生的福运。可眼前这只凤凰在黑夜中甚至看不清毛色,只有琥珀色的眼睛是明亮的,眼角却有干涸的血渍。它神色平静地凝视着史精忠,示意他把窗子打开。

史精忠鬼使神差地开了窗,一截干枯的树枝被丢了进来。

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眼眶一阵灼烫。他早就猜到了什么,但这时候他宁可上官鸿信突然跳起来拽着他的后颈说你快醒醒,这幅蠢样子快让我窒息了。

凤凰看看他身后的人,又看看他,眼神微动,似有不舍,似有遗憾。它伸出翅膀像是想擦掉玻璃那边的青年脸上的眼泪,但最终还是默默消失在了深不见底的夜空中。

史精忠失魂落魄地在地上呆坐了一阵,这才想起身后那人似乎有点不对劲。照理来讲,外面的风吹草动他该比自己警觉才是。他用手指轻点上官鸿信的额头,果不其然,他被魇住了。

梦中的上官鸿信还是少年模样,他看到了那个喜欢穿墨绿色衣裳的男人。

少年紧紧攥住男人的衣角,他说你不要走,你走了,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男人侧着头看了他很久,少年却读不懂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他本来觉得,男人应该对自己很失望,可在这场梦里,男人竟然笑了。

“师尊,你……得偿所愿了吗?”他眼睁睁看着那男人化成一只青羽的凤凰振翅而去,他想追上去,想像个小孩子一样哭哭闹闹,最后他苦笑着问了这么一句。

他听到有人呼唤他的名字,可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愿意醒来。他不止一次看到那个人在他面前落泪,可他也曾经听到那个人决绝地说也许有一天他会杀掉自己。

甘心吗?

他有时甚至觉得自己只是个顾影自怜的可怜虫,史精忠更像是以另一种方式活着的另一个自己,到头来,他们只是选择了不同的方式不让自己活得心安理得。

所谓的责任,所谓的界限真的有那么重要,还是世界本就是荒诞的,这是最聪明的人都想逃避回答的问题吧。

上官鸿信头一次有了放弃思考的想法。他睁开眼睛,史精忠正满脸泪痕地跪在床头,手里还捧着一根枯树枝。

一副难得的蠢兮兮的可怜相。

他突然笑了。

“师尊叫你去种树,你看着我做什么。”

史精忠也笑了:“明天一早,你去买个花盆吧。”

“.…..”

上官鸿信一大早便不知去向,史精忠再见到他已经是在傍晚的酒吧里了。

“客人想来点什么?”他还是那样一副面具般的笑容,哪怕看到的是史精忠也未曾改变。

史精忠配合地翻开菜单,上面的主打饮品却被换掉了,旁边还有几个小字备注“限量款”。

予我新生。

*

冥医在史精忠种下那根树枝的第二年终于醒了过来。他记得自己是个普普通通的医生,喜欢种花,还有个马上就要实习的小徒弟。他记得所有人,甚至记得他面前的两个年轻人是师兄弟,唯独忘记了他身上那件墨绿色的衣裳,原本不是他的。

“咦,奇怪,我好像跟你们的师尊没什么交情……能教出这样的徒弟,他是个很厉害的人吧。”

上官鸿信和史精忠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的眼神中读到了震惊。

最终是史精忠先开了口:“他是个很厉害的人,可惜……”

“啊,是这样吗……抱歉。”冥医转头望向窗外,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我倒下那时候是不是都在说什么有妖怪出来啦?你们做天师的要注意安全啊!”

上官鸿信眼角抽了抽,挤出了一个极其扭曲的笑容:“您放心吧。”

走出病房时,史精忠问了身后沉默的人一个问题:“凤凰会涅槃重生的,对吗?”

上官鸿信却答非所问地回道:“也许他更想做个没有梦想的凡人。”

“谁不想呢。”史精忠苦笑道。

没有人知道前代天首最终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后来的妖首到底怎样跟天师们达成了某种诡异的和平。有人说,因为他本来就出身人族,所以对手足兄弟尚有顾念之情;也有人说,妖首早与家人恩断义绝,不过是因为给他魂酒的是个人类,两人达成契约罢了。至于羽族湮灭的旧事,更是渐渐无人提起。

“所以师兄委托您的那件东西,到底用来做什么呢?”很久以后的某一天,还是在酒吧的角落里,史精忠忍不住问了鸩罂粟。

“大概是防备下一个玄之玄吧。”鸩罂粟云淡风轻地喝着茶,“反正我活得时间还久。”

毕竟史精忠在卸任天首之前,是永远无法成为妖怪的。

有备无患吧。

【下面是最早写完的一段,还是贴出来吧…可以不当成结尾看…】

*

“他死了。你不去瞧瞧?”

说话的是个看起来最多只有二十来岁的青年,彼时已是深冬,没有空调没有暖气的屋子里他却只穿了件单薄的衬衣。

“我瞧他干什么。他都老成那样了,看见这么少年美貌的我不是扎心么。”

史仗义站在镜子前摆弄他那身杀马特皮衣,耳坠子晃得叮当乱响,“他要去做人,做好人,那就让他去,反正我是不当那冤大头。”

“可你现在正在往公墓的方向开。”十分钟后,网中人坐在副驾驶上板着个冰块脸吐槽。

“爷这是心怀众生。”史仗义在一家丧葬用品店门口停了车,不多时抱着一堆白菊花塞进了后备箱。

网中人的岁数起码是史仗义的十倍,很多事情自然也比他看得通透。所以当初史仗义放着市中心的别墅不住跑来郊区这个离坟地就二十分钟车程的小区买房子,他一句异议都没提。

记挂亲人是个什么滋味儿,网中人早忘记了。假装忘记的史仗义早晚有一天也会真的忘记吧。

下着雪的天还是灰蒙蒙的,路灯尚且寂寞地眨着眼睛。雪花在灯下乱纷纷地飘,像是宇宙中陨落的星屑。

史仗义在每个墓碑前都放了一朵花,放到进门第五排的第三个时,他突然不动了。网中人远远地看到他把墓碑上的雪笨手笨脚地扒了下来,被大雪掩藏着的赫然是一个冻成了冰块的不明物体和一枝玫瑰。

红的。

“妈的,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学人殉情,真不像个爷们儿。”几分钟后,史仗义嫌弃地拎着那个东西出来了。

“你不说话,我会以为你大哥哪个不长眼的朋友送了他烧鹅。”网中人自知讲了个冷笑话,无谓地耸耸肩,“他自己决定这样的,你又想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看见史精忠身边那块空地了吗?我回头让史存孝把这地买了,再把这货埋进去,就当给自己积了阴德吧。”史仗义把那只冻死的候鸟扔进了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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