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山铸铜,执炬迎风。

是试阅。

*
杏花君死了。死在不惑之年的大好年华,却傻子一样乐呵呵地捧着手里的黄金串。
突然有人敲了一下他的头。
眼前没有了琉璃树,没有了默苍离,连黄金串也没有了,只有黑漆漆绿莹莹一大片,还有个官员模样的人正不可思议地瞪着他。那人身后是一面巨大的镜子,上面的牌匾写着“孽镜台前无好人”。
原来是地府的秦广王。
“如果让你再活一回,你要从几岁开始?”
杏花君:“……啥?”
秦广王咳了一声道:“地藏王菩萨特批你再活一回。”
“我有这么特别吗?”
“你是菩萨在两万七千六百一十三个新死者里抽出来的,万里挑一,功德无量,记得到了阳世多给菩萨添点香火钱!”
“……菩萨也会抽奖的吗?”
“你还想不想还阳了!”
“想想想!”识时务者为俊杰,杏花君赶快安抚住了马上暴走的秦广王,想了又想回答道:“十六岁吧。”
*
对幽冥君而言,徒弟提出去尚贤宫游学的建议简直就是不知道哪根针扎坏了脑子,医术还是半吊子竟然心血来潮要走智者路线,不如扔去鲁家学打铁。
“师尊你听我解释,我是去尚贤宫救人啊!”少年的容颜仍然未脱稚气,可幽冥君是何等老油条,一下就发觉了小徒弟的不对劲。
“茹琳,去找根绳子把你师兄捆起来!”
“好嘞!”门外的小姑娘脆生生地回答,好像等这天等了不知道多久似的。
“师尊你你你干嘛?!”
“给你找个道士驱驱邪,你这傻孩子被尚贤宫哪个游魂野鬼上身了都不知道。”
幽冥君一去不返,估摸着是半路上被岳灵修拉去喝酒了,杏花君软磨硬泡,终于拿城东头那家首饰店十两银一支的发簪跟小师妹换来了自由身。
他向着记忆中尚贤宫的方向奔跑着,少年的身体灵动而不知疲倦。
正是人间四月,尚贤宫外的杏树花飞漫天,树下的青衫少年正执了一卷书,完全没察觉到身后的陌生人。
“苍、苍离……”少年苍老的心脏不受控地哭泣着,所有自作聪明的开场白都被涤荡殆尽。
青衫少年冷冷地抬头:“你叫我什么?”
“你是默苍离,孤鸿寄语默苍离!我、我来带你离开墨家!”他脑子里乱纷纷的,孽镜台前的种种往事翻涌得风生水起。他想起这个人刺在他胸口的那一剑,想起这个人在他怀里冰冷的躯体——
竟是后者更痛。
“名字我留下,你离开吧。”少年的眉眼尚没有后来那样不近人情,只是有些疑惑,还有些诡异的同情——大抵是把他当成了疯子。
“你能不能晚一点再做巨子?四十岁以后行不行?”
默苍离皱着眉头打量了他半天,说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杏花君忙不迭地回答说是是是,我师尊是幽冥君,跟你们墨家鲁家的人关系都不错的。
“请教兄台,针落在哪个穴位可以摧毁神志?”
“我……”杏花君沮丧地抓了抓脑袋,“我真的没疯!你相信我!我现在就能给你默写《伤寒杂病论》!”
“醉的人都说自己没醉。”默苍离把书合上,头也不回地走进尚贤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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