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山铸铜,执炬迎风。

【慕安】孑然记

贵乱注意。主cp慕安,有雪霜,单箭头的剑安以及一句话的随丁。
ooc。有私设。
请注意避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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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真冷啊。冷得连烟都点不着。
慕容胜雪跟一群过马路的男女老少一起站在十字路口。他眼中的人们行色匆匆,在绿灯的驱使下像一群急于过河的鸭子。
他的文学才能一向贫瘠,以至于安倍博雅曾经毫不留情地吐槽他,你人长得这么斯文,怎么一说话就跟文艺圈的泥石流一样。
……想他干嘛呢。
慕容胜雪像个冻挺的木桩子站在原地抽完了一支烟,雪也越下越大,不过很快就被车水马龙碾成了斑驳的污渍。
胜雪凌霜,我们是天生一对,不是吗。十几年前也是个雪天,就在这个十字路口,他对那个人这样说。
那时候他年少,不知天高地厚,讲话也不怎么走心。偏偏那次,他听到自己玻璃似的小心脏高兴得叮当乱响。
不过丁凌霜好像动手打了他,如果他没记错的话。
交通灯又铁面无私地变了颜色。
他不知道自己要在这里站多久,毕竟回到那个半分人气儿都没有的家跟这里也没什么区别。冥冥之中有另一个人叫着他的名字,那包子味儿的声音飘飘忽忽像是用雪花就能割断。他猛然回头,身后却空荡荡的,只有雪还在不知死活地飘。
世界与他开了一个玩笑。所有人都是神的恶作剧,包括他自己。
大千世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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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反骨”这个词,慕容胜雪到现在也懒得细究它到底是不是褒义。他曾经在谁也不知道的时候认真地摸过自己的后脑勺,但究竟有没有比别人多那块骨头?好像是没有的。
一个富二代不好好坐电梯去人生巅峰,偏偏要划着船去混水里混黑道,也是新时代的有志青年。那时候丁凌霜还在他小叔慕容宁手下做事,道不同不相为谋,少年时候的雄心壮志啊山盟海誓啊统统都譬如朝露了。
丁凌霜留都没留他,两人互吹一小瓶白酒了事。都是顶天立地的老爷们儿,跟言情剧似的哭哭闹闹多没意思。
但慕容胜雪是个记仇的人。非常记仇。记仇到做个梦都恨不得在丁凌霜脸上画圈圈。
说起来这位有志青年的运气似乎不太好,头一次帮老板干活就绑错了人,还是个外国人。
就算他只是个日企小职员,哪有那么灰头土脸的!简直跟躲仇家的一样!
更倒霉的是,没过几天,慕容胜雪的老板就倒了台,他又成了失业人口。他气得想冲回家把那个扫把星送去见天照大神了事,一进门却看到那个名叫安倍博雅的搞笑青年正端坐在桌子边给一个巨大的包子看相。
准确地说大概算球形馅饼……奇思妙想了。
慕容胜雪懵了一下,鬼使神差似的收起了袖子里的刀。他也没真的起杀心,只是赌气想吓唬那人,看他跪地求饶的怂样自己爽一爽。为了这么个傻子变成通缉犯,多不值啊。
绑匪是个好绑匪,不仅给他东西吃,还提出跟他合租房子,安倍博雅确认了好几遍才相信自己不是被稻荷神锤晕了脑袋。
……也许是因为绑人还能闹乌龙这事儿太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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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胜雪因为安倍博雅丢了工作,浪子回头,不知道算不算是因祸得福。他连去了许多大企业面试高管,不过无一例外地被拒绝。暴躁的小狮子被困在围城里,咣当咣当撞得头破血流却始终无人垂怜,他愤愤地想,大概是诸天神佛都得了白内障。到后来,连房租都是安倍博雅提前预支了半年的薪水才不至于让俩人被扫地出门。
慕容宁来的时候正巧安倍博雅不在,慕容胜雪张牙舞爪地拒绝了小叔的好意,他一边朝慕容宁的背影指天骂地一边把捏着存折的手往防盗窗凑了三次,却又在碰到栅栏时讪讪地缩了回去。
有钱好办事,他很快找到了差强人意的新工作,然后换了个小区租房子。
租金是原来的三倍。
安倍博雅本来准备麻溜儿卷铺盖走人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慕容胜雪那天喝了点酒,他竟然豪气地说,你可以搬过来,房租照旧。
这大概就是两人沦为炮友的肇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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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胜雪不是什么五好青年,但这事儿上他可以对天发誓,他收留安倍博雅真不是对其有什么非分之想,那天晚上是安倍博雅喝多了自己凑上来的,他只好却之不恭。
他差点就脱口而出,你也不照照镜子,你有没有丁凌霜一半养眼。
……好像还真不好说。
安倍博雅自然不会相信他的辩驳,中日混杂地骂了慕容胜雪十八代。骂完了以后他愣愣地盯着窝在沙发里吞云吐雾的慕容胜雪,讷讷地说,对不起。
“你身上也有烟味,我认错人了。”
“你刚才骂了我一百五十三句,就打算这么善了吗。”关于对方的前任是男是女抽不抽烟,慕容胜雪似乎一点都不关心。他盯着清晨从窗帘的缝隙中钻进来的第一缕阳光,飞舞的尘埃不知怎的让他想起了把面团扔在洒满了面粉的案板上的场景,“咚”一声满室飞白。
安倍博雅转头就走。
“这个月才刚开始,房租不退。”
“……你今天中午想吃点什么?”刚走了三步的人又识相地退了回来,一脸狗腿子样。
到底还是穷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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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安倍博雅一个东瀛小伙为什么背井离乡,他自己的解释是在老家坑蒙拐骗得罪大佬活不下去,只好跟着大哥漂洋过海混口饭吃。
合着这俩还算同道中人。
“你大哥人呢?你都混成这样了也没见他人影,看来对你并不是很上心啊。”慕容胜雪当时正躺在安倍博雅腿上假寐,声音也迷迷糊糊的。
“……他结婚了。”安倍博雅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末了还有一声意味不明的苦笑。
原来是基佬爱上钢铁直男的老套戏码。
慕容胜雪瞬间笑得神清气爽,差点从床上滚下去。他说我真想见见你那大哥到底是何方神圣,他比我强在哪里呢。
“他没你有钱没你帅,打起架来也未必是你对手,倒是跟你一样贫。”安倍博雅想了想,认真地回答,“可我就是不喜欢你,我也没办法。”
“你这么直白,我会伤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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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因为在这边待久了,还是天资聪颖得过了头,安倍博雅烧菜的本事在慕容胜雪这种人看来竟然还算得上一流。
……毕竟不是谁都能凭想象捏出脸盆大的包子的。
他和丁凌霜都不会做饭,俩人在学校外面租的房子甚至连厨房都没有。那时候他的一大乐趣就是拉着丁凌霜淘金似的下馆子,八大菜系都快吃全了。丁凌霜总体上说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对食物没有慕容胜雪那样挑剔,慕容胜雪后来干脆就专找各种味道奇奇怪怪的馆子,然后装模作样地欣赏丁凌霜精彩纷呈的表情。
杀敌一百自损三千。
而如今,这样的日子也没有了。安倍博雅吃什么馆子都是一副发现新大陆的样子,而且第二天总能如法炮制出同样的东西来。慕容胜雪觉得这样的日子无聊,有一次赌气说你怎么不去开饭店呢,安倍博雅却嘿嘿一笑不说话了。
……这样的比较似乎没意思且不公平。但谁又能保证安倍博雅没在心里拿他跟别人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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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倍博雅有一双极漂亮的眼睛。慕容胜雪有时会怀疑他真的是远渡重洋来的狐妖,要不然为什么自己一跟他扯上关系就会变得不那么精明了。
比如自己愿意收留他,比如……他们会成为这种似是而非的可笑关系。
他人很吵,却意外地细心和好说话。他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就把慕容胜雪的口味记得清清楚楚,而对于别人而言有些繁琐的会触到慕容胜雪底线的很多很多鸡零狗碎的事情,他也识相地从不提起——当然,自作聪明的时候除外。
慕容胜雪把它归结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好说不好听,可那时候安倍博雅确实算他家里的半条米虫。
两人透过彼此的眼睛看到的都是别人,双方都心知肚明。安倍博雅则要过分些,他们每次做爱之前他总要把自己弄得醉醺醺的,高潮时十次有九次喊的都不是慕容胜雪的名字,剩下的那次后面接的还是“变态、臭烟虫、去死吧”如此这般。
慕容胜雪在这时候却十分大度,他会吻着那个人汗涔涔的额头笑,他说你不是说自己坑蒙拐骗样样在行吗,怎么还被别人耍得团团转。道行不够啊你。
他会有余裕点燃一支烟,然后捏着安倍博雅的下巴与他接吻,浓烈的烟味呛得对方连连咳嗽,一边哭唧唧地往他怀里拱一边发出类似迷路的猫崽的哼唧。
他盯着那双雾气蒙蒙的湖蓝色眼睛时,总会想起许多乱七八糟的往事。这种浓重的既视感让他恼火。
“你领带呢?把眼睛蒙起来。”
“你变态啊!”
慕容胜雪充耳不闻,然后加重了对身下那人的挞伐,听着他的尖叫一声高过一声,又渐渐脱力地低下去。
有时候安倍博雅醉得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并不会乖乖受他摆弄。慕容胜雪也不是什么好脾气,往往简单粗暴地把他的双手用附近能抓到的任何东西捆起来,然后在那人的身体发肤都留下自己的痕迹。
这已经近乎虐待了。
安倍博雅一觉醒来却对自己腕子上的红印视若无睹,只是问,我昨天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
你说我是个好人,咱俩肯定能天长地久。慕容胜雪脸不红心不跳地胡说八道。
放屁。安倍博雅毫不留情地翻了个白眼摔上门,噔噔噔一路小跑赶地铁上班去了,走廊里回荡着他大大咧咧跟邻居打招呼的声音。
只要他醒着,似乎从来都没有悲伤的时候。这世界对他有这么友好吗?看看自己就知道没有啊。一向自负的慕容胜雪对这个人好像有点儿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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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胜雪听到关于丁凌霜的消息已经是几年之后了。据说他找了个比自己还不着调的人,整天在家里锅碗瓢盆交响乐。
该。
他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唏嘘,还是窝在沙发里吐烟圈,少年时的记忆像一大堆探头探脑的拼图,一个如斯疲惫的人永远都凑不齐当年的鲜活。
“安倍,我们今天……”他的声音不算大,却愣是在空空的房间里荡出了回音。
他这才想起安倍博雅也走了一个月。他说自己要回家发展,慕容胜雪拿房租威胁他他也吃了铅球似的坚定不移。
没有悲春伤秋,慕容胜雪照旧与他互吹一小瓶白酒算是告别,喝到最后,安倍博雅却抱着他哭了起来。他说,我想活着,活着多好啊。
慕容胜雪酒量比他稍好些,也只是止步于没说胡话。他盯着面前终于有了生动的悲伤表情的青年,然后认真地吻了他。安倍博雅扑腾着要拉窗帘,却被身后的人拽了回来。慕容胜雪对他说,你看外面的万家灯火。你看啊。
这万家灯火里,没有一盏属于他。
那一晚他们紧紧拥抱,身体和灵魂都靠在一起,这似乎是第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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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道口那张崭新的就诊卡,慕容胜雪一直固执地认为那就是安倍博雅掉的。
像他们俩这么传奇的炮友,不把所有的韩剧桥段都演一遍哪行呢。
久远之前安倍博雅曾经不经意提过“我怀疑自己是不是人格分裂”什么的,这是慕容胜雪唯一能把他跟医院联系起来的证据。但他并没有去确认,他尊重那个人的选择。
就算有二十四个人格,也早晚会被他那种人兼并吧。
不过为了证明自己的男主角身份,慕容胜雪吃错了药似的找到了安倍博雅一直心心念念的人。风间烈,应该就是这个家伙了。
他在风间烈的公司门口站了一上午,风间烈下班时发现这个奇怪的人正直勾勾盯着他,他问慕容胜雪,我们认识吗?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风间烈是个平平无奇的年轻男子,连抽的烟都平平无奇,慕容胜雪的一盒烟估计够换他十盒都不止。只不过安倍博雅从不抽烟,在他看来一切烟草都是同样让人讨厌的味道。
真是个笨蛋。
慕容胜雪怒从中来。他叫了一辆出租车。
“先生去哪儿?”
“……随便转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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